第一個母親節

    今年是我的第一個母親節，寶貝才5個多月，當然沒辦法幫我慶祝。不過當他扭著身體轉頭對我看，眼睛晶亮帶著笑意，接著嘴唇彎成一條弧線，列嘴笑出聲時，我真覺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媽媽…。

 

最近閱讀龍應台的「孩子、你慢慢來」，深深打動我的心。龍應台這本書，筆端帶著無比柔情，她描述的場景彷彿凝凍在時空中。雖然她的孩子已經20歲，書中的一幕幕，在媽媽的心中，卻像是昨天的事。

 

她說：「漂亮的花兒年年有，孩子這樣幼小，一生卻只有一次….」所以，當她的婚前摯友前來拜訪，看她每天跟髒衣服、麥片糊、泥土、及亂七八糟的玩具堆奮戰，空有滿腹理想跟改變世界的偉大計劃，卻被一個兩三歲的小人兒佔據所有的心思跟體力時，忍不住問她：「你會後悔生孩子嗎？」龍應台抱著小孩，沈吟許久，吐出一句「…..還好。」她雖然有很多缺憾，卻在孩子身上找到莫大的幸福。我想，這真真是全世界職業婦女共同的心情阿!

 

有了孩子之後，妳的心會變得很柔軟、多情。賀爾蒙加上天生的母性，會讓妳時時刻刻記惦著孩子，孩子就像一個強力磁鐵，讓妳無時無刻就想往他身邊跑。但另一方面，妳原本的人生目標、妳的事業、妳的理想、妳感興趣的事務，卻在另一頭呼喚著妳。對一些智慧、能力、思想都比男人深刻的優秀女性來說，犧牲好幾年的時間在家裡帶小孩，不但是個人、更是國家、世界的損失（相對來說對小孩最好）。我有一個很優秀的朋友，她有非常聰明的腦袋跟一份需要承擔高度責任的工作，她就只想生一個小孩，因為「養一個小孩至少有三年的時間無法全心衝刺事業、也無法外派，我沒有這麼多時間可以多生！」的確，生小孩對這些女性來說，要計算的風險不只是犧牲的時間，更重要的是未來在職場上的競爭性，以及妳對自己人生目標的規劃。

 

但是，這只是小孩尚未出生前的理智計畫。當小孩來到人世，原本再完美的規劃，都會因為孩子而改變。妳怎麼捨得呢？就像「漂亮的花兒年年有，孩子這樣幼小，一生卻只有一次….」每個成人原本都是強保中的小嬰兒，從出生開始，一步一步，離媽媽越來越遠，終有一天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。所以，當妳看著孩子幼小稚嫩的臉，妳知道孩子這麼需要你，一生只有一次。妳深深體會到種族繁衍的基因密碼在妳身上作用著，這是大自然的奧秘，面對這種力量，只能謙卑馴服，放棄自主性、放棄喜好、放棄「妳之所以為妳」的獨特性，在母職中得到一種受虐的幸福（註）。

 

夾在個人自我實現及為下一代犧牲之間的掙扎及壓力，是身為母親必須處理的一個重要課題。我自從當了媽媽，才真正深刻的理解，這是媽媽的真正偉大之處。犧牲自己的人生意義（甚至一輩子的歲月）來成就孩子的一生，在人類的世界中，只有媽媽才做的到。

 

母親節快到了！衷心希望所有的母親，快樂甜蜜！幸福滿盈！

 

（註）有的時候我們不斷的抱怨照顧小孩有多辛苦，但其實是在抱怨中享受一種受虐的幸福。～龍應台